王 念 祖

去 年 明 善 姐 驟 逝 後 ﹐ 在 非 常 的 感 傷 中 ﹐ 我 總 是 記 起 那 一 年

追 隨 麥 神 父 深 入 墨 西 哥 邊 陲 時 ﹐ 所 見 到 明 善 姐 的 純 真 與 美 善 。

當 大 傳 組 要 為 她 出 紀 念 冊 時 ﹐ 我 一 直 想 把 心 中 的 這 種 感 動 寫

出 來 ﹐ 卻 又 給 自 己 找 盡 藉 口 ﹐ 遲 遲 未 能 動 筆 。 這 一 拖 延 ﹐ 截

稿 時 間 都 過 了 ﹐ 才 又 懊 惱 。 但 旋 即 又 自 我 安 慰 ﹐ 以 明 善 的 為

人 ﹐ 紀 念 她 的 文 字 決 不 缺 我 這 一 份 懷 念 吧 ﹗ 但 是 心 中 真 正 懊

惱 的 是 ﹐ 在 她 過 世 前 ﹐ 好 幾 次 彌 撒 後 遠 遠 的 見 到 她 ﹐ 都 想 要

過 去 跟 她 開 個 老 玩 笑 ﹐ 順 便 聊 聊 天 ﹐ 卻 都 因 為 看 她 總 是 在 擁

擠 的 人 潮 中 忙 碌 著 ﹐ 而 心 想 下 次 有 機 會 再 說 吧 ﹗ 這 一 拖 延 ﹐

卻 再 也 沒 機 會 問 她 我 的 老 問 題 ﹕ 『 明 善 姐 ﹐ 還 記 不 記 得 我 告

訴 你 的 ﹐ 你 這 關 懷 組 長 最 重 要 的 任 務 就 是 就 要 把 我 關 懷

好 ﹖ 』 然 後 在 那 裡 ﹐ 耍 賴 的 等 她 給 我 一 個 Hug 。

翻 開 明 善 的 紀 念 冊 時 ﹐ 看 到 的 第 一 篇 文 章 竟 是 她 自 己 寫 的

『 燦 爛 的 笑 』 。 這 一 篇 關 於 我 們 一 群 人 跟 隨 麥 神 父 到 墨 西 哥

邊 界 的 舊 文 ﹐ 竟 花 了 我 將 近 兩 小 時 才 讀 完 ﹐ 只 因 中 間 停 頓 了

好 幾 次 ﹐ 要 將 眼 淚 抹 乾 ﹐ 心 境 平 復 後 才 能 繼 續 。 文 章 中 所 描

述 的 每 一 個 人 ､ 每 一 件 事 ﹐ 我 都 曾 在 一 旁 親 眼 見 證 ﹐ 但 是

（ 套 用 明 善 自 己 的 話 ） 她 那 羞 澀 ､ 靦 腆 ､ 溫 煦 ､ 感 恩 而 又

『 燦 爛 的 笑 』 卻 已 遠 離 我 們 而 去 。 看 到 文 章 的 後 記 中 ﹐ 明 善

提 到 她 的 這 篇 處 女 作 ﹐ 是 在 我 的 死 纏 活 賴 下 逼 出 來 的 ﹐ 我 又

不 禁 懊 惱 ﹐ 為 什 麼 這 麼 多 年 來 都 不 曾 多 纏 她 ､ 逼 她 幾 次 ﹐ 讓

她 再 多 留 下 幾 篇 感 人 的 見 證 給 我 們 ﹖

不 是 嗎 ﹖ 生 命 中 好 多 的 懊 惱 就 都 是 因 為 沒 能 及 時 的 去 作 些

什 麼 而 造 成 ﹕ 懊 惱 沒 在 父 親 過 世 前 ﹐ 讓 他 曉 得 那 個 生 性 叛 逆

的 兒 子 ﹐ 原 對 他 有 深 深 的 愛 戀 與 仰 慕 ﹔ 懊 惱 沒 在 母 親 患 了 失

憶 症 前 ﹐ 多 聽 她 說 一 些 她 生 命 的 故 事 ﹔ 懊 惱 沒 在 女 兒 長 大 離

家 前 ﹐ 多 給 她 一 些 父 女 相 處 的 時 光 ﹔ 懊 惱 沒 在 朋 友 拂 袖 而 去

前 ﹐ 向 他 說 一 聲 心 底 的 歉 疚 ﹔ 懊 惱 沒 有 。 。 。 追 根 就 底 ﹐ 過

多 的 懊 惱 ﹐ 其 實 總 是 源 於 沒 有 『 愛 在 及 時 』 。

去 年 初 ﹐ 被 好 友 夢 漣 『 拖 』 進 了 推 動 建 堂 的 事 務 後 ﹐ 雖 曾

有 過 要 為 天 主 奉 獻 一 點 事 工 的 心 願 ﹐ 但 是 到 了 接 近 年 底 ﹐ 檢

討 建 堂 基 金 籌 募 的 進 度 為 何 還 未 達 到 目 標 時 ﹐ 才 又 懊 惱 一 年

來 只 顧 忙 著 自 己 的 工 作 與 安 逸 ﹐ 早 把 天 主 的 事 冷 置 在 一 旁 。

好 在 夢 漣 告 訴 我 們 說 ﹐ 因 著 明 善 姐 ﹐ 我 們 應 該 可 以 達 到 目 標 ﹐

因 為 明 善 的 家 人 將 全 部 奠 儀 ﹐ 及 明 善 遺 物 的 義 賣 款 ﹐ 奉 獻 給

建 堂 之 用 。 想 到 陳 兆 望 神 父 在 『 我 認 識 的 明 善 』 一 文 中 寫

的 ﹕ 『 堂 區 有 什 麼 需 要 ﹐ 只 要 她 知 道 ﹐ 她 都 會 默 默 地 去 做 ﹐

甚 至 臨 走 前 還 是 如 此 』 ﹐ 我 想 ﹐ 明 善 姐 甚 至 在 離 開 了 我 們 之

後 ﹐ 仍 是 如 此 吧 ﹖ 因 為 明 善 總 是 一 個 『 愛 在 及 時 』 的 人 。 而

我 呢 ﹖ 直 到 最 近 的 某 個 主 日 ﹐ 在 教 堂 內 偶 然 翻 到 聖 經 中 達 味

的 話 ﹕ 『 請 看 ﹐ 我 住 在 香 柏 木 的 宮 殿 裡 ﹐ 而 天 主 的 約 櫃 卻 在

帳 幕 內 （ 撒 下 ７ ﹕ １ ） 』 ﹐ 然 後 舉 首 看 到 大 廳 牆 壁 上 一 道 深

深 的 裂 痕 時 ﹐ 才 不 覺 一 身 冷 汗 。 不 知 道 有 一 天 ﹐ 終 於 要 面 對

自 己 一 生 的 得 失 對 錯 時 ﹐ 是 否 也 要 懊 惱 沒 有 曾 經 多 給 天 主 一

點 ﹐ 多 愛 自 己 一 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