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year

宗教與文化如同血與水,在人生當中是不可分的。這幾年來不僅是華人有許多宗教組織的建立,其他的各個少數族裔也不例外,都有以他們的母語為主的組織和宗教活動。雖然當代來自東方的北美第三波移民,人數大受限制,沒有像十九世紀來自歐洲的那麼多,但是相同的,東方人也把自己的信仰帶來了。即使基督宗教本來是歐洲人傳去的,現在卻難於脫離東方的母語。那些在城中區的老教堂,當年也都是各種歐洲族裔所蓋的,也曾經用他們自己的母語宣道和祭祀。語言是表達人們對真理之領會的工具。它必須能直接的,令人滿意的,傳達內心深處的感受。

最後的時光(2008)


聞慧韻姐妹追思集 (Power Point Slides Download  - 22MB)

大約二個月前下班回家,慧韻走了出來輕描淡寫地:「我得了CANCER」原來她在中午就得知化驗結果,醫生問她是否要立刻通知我,只是她決定下班後再說。呆若木雞的我頓時淚如雨下,她卻一直安慰我這是天主的意思,只能接受!! 我知道生命中的暴風雨即將來臨而我卻措手不及。大女兒與小兒子聞訊後放聲大哭,紐約工作的二女兒因為平素工作壓力大,慧韻拖了一個多月才婉轉告訴她。沒想到她立刻請了長假回家伴母。在孩子的心目中,母親是天下至善。在醫院裡,二個女兒更是天天陪臥病房,自動自發,因為她們要珍惜與母親相處的最後時光。

在抗癌這一段辛酸歷程中,她選擇了自然療法放棄了一般化療。我每天心如刀割地望著她猛灌蔬菜湯與苦澀的中藥湯,並且試著所有的偏方卻是無一奏效。最後我們飛到Orlando Cocoa海灘附近拜訪一位名中醫,除了針炙也是草葯幾貼。我們曾挽手於沙灘,望著藍天、白雲、海鷗滾滾而來的巨浪並替她拍了些照片留念。這些美好的時光將不復再現。我不禁無語問蒼天為何如此急於帶走她?每天清晨夫婦倆人照例誦唸天主經、聖母經、大赦經為的是能夠向天主祈求延續她的生命。疼痛不堪的身體常得仰賴止痛葯且不見效,疼痛使得她抱住我不停地哀嚎,令人心碎。

慧韻與我是在密蘇里聖路易市唸書時認識的,經過很短時間相戀、結婚、生子而最後落腳于達拉斯。一住就是三十年光陰。她從小就是虔誠的天主教徒而我則是基督教徒。這一夜她問我:從嫁我的第一天開始,她就企盼我歸皈天主,而我卻一拖再拖達三十年之久。 在今年復活節前夕,我這塊頑石終於點頭,正式洗禮成為天主教徒,滿心喜悅與愧咎交織。喜悅的是任何事有天主可以求靠,愧咎的是為何不早早領洗與全家人一齊上教堂求主恩賜,如今成了空巢,獨自傷憐?猶記得在領洗過程中,我的眼睛在台下人群中尋尋覓覓,她的歡樂與安慰神情是結婚以後從未出現過的。

慧韻與我來達拉斯後,雙方努力工作打拼跟所有留學生一樣歷經所有困難、挫折。這當中個人因為繁務纒身,壓力累積,再加上雙方個性差異,進入中年以後夫妻感情有欠和睦。因著慧韻的生病令人頓悟人生竟是如此短暫,一生茫然追求創造財富、事業而忽視生命中更為重要的家庭與親情,自己的愚昧與無知只能祈求天主赦免。

如果人的生命可以互換,我當毫不考慮懇求天主讓我替代她。二人相比,她比我堅強許多。在醫院這一段時間,她自己約談葬儀社,一手安排自己的後事,細節,令人不敢置信與佩服她對死亡的無懼、無求。只因為她對天主的真誠信仰。

留院期間某夜,我憂心地在半夜折回看望她,因為她時常半夜睜眼不眠。望著三個孩子疲憊不堪地趴睡在病床兩側,她示意我睡到她身旁來,用那雙癯瘦的手臂環抱我的頭,拭乾我的淚,我知道這將是我們最後一次共床!她親切地告知我,她已無怨無悔並原諒我過去對她生命中所有的欠缺與不滿,更要我代向婆婆道歉她未盡孝道的遺憾。我決定向醫師告假四個小時讓她返家整理自己的文件並一一交待予女兒們處理。最後她是累垮著返回醫院卻開心地感謝天主讓她理盡一切人間煩事。在生病住院期間她極力向許多好友隱瞞病情,直至最後……

我深知她的走會帶予一些知心好友無限驚愕,在此我向各位至親好友們致歉並感謝各界對我們的慰問與關懷。我自己無法上台細述她的堅強一生,僅以此文表達我對愛妻的懷念。我將形影孤獨地渡完餘生,對她的不捨,我僅能感傷地:「君欲愛汝深,斯人已憔悴」

愛夫 王國元 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