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year

宗教與文化如同血與水,在人生當中是不可分的。這幾年來不僅是華人有許多宗教組織的建立,其他的各個少數族裔也不例外,都有以他們的母語為主的組織和宗教活動。雖然當代來自東方的北美第三波移民,人數大受限制,沒有像十九世紀來自歐洲的那麼多,但是相同的,東方人也把自己的信仰帶來了。即使基督宗教本來是歐洲人傳去的,現在卻難於脫離東方的母語。那些在城中區的老教堂,當年也都是各種歐洲族裔所蓋的,也曾經用他們自己的母語宣道和祭祀。語言是表達人們對真理之領會的工具。它必須能直接的,令人滿意的,傳達內心深處的感受。

主!我自深谷向您呼籲


在俗聖衣會 楊瑪利亞


當我獲知最小的妹妹患上骨髓癌時,那是2005 年6 月28 日,ㄧ個很無情、無奈與無限傷心的晚上。我知道她不想我在生日那天哭,所以在6 月26 日,我生辰那天沒有告訴我。六月二十九日晚上,我把壞消息告訴弟弟,空氣中一片死寂,弟弟也無言以對。

母親是患上食道癌去世的,死時才四十九歲,自此以後,我好害怕患癌,我逃避承受這種痛楚。我祈求上天不要折磨我。記得母親臨終前數月,瘦得不似人形。我怨上蒼太殘忍,坐在病榻前,一片白色的醫院裏,好多次我想把那延續她壽命的喉管拔去,我的淚珠結合了那一滴一滴的鹽水,了無盡期,那是她生命的最後一程了,我在陪伴一個被判死刑的人,她是囚徒,我盼望自己是獄卒,把釋放的鑰匙交給她。命運多舛,實在無語問蒼天。但最小的妹妹十分幸福,有一個美滿快樂的家庭,丈夫疼愛她,孩子帥得像小王子, 為什麼呢?為什麼一瞬間要奪走這完滿的一切?一把利劍刺開了我的傷口,血水涔涔而下,我願它流乾了,不用再痛。

妹妹匆匆拍下家庭照,秀髮徐徐落下,各式各樣的治療在摧殘她。八月一日,她決定大擺筵席,慶祝結婚十三週年,我無法知道這十三數字是否不祥,但是她積極的準備一切。八月中,三妹和四妹匆匆由澳洲和香港趕來。我們團聚一塊,到CN 塔,又去購物,形形色色的節目讓我們把愁雲慘霧拋開,今朝有酒今朝醉,過一天算一天,終於,來訪的都要歸去了,感覺是也無風雨也無晴。晚上、白天,妹妹那小尼姑樣的面貌不斷浮現腦海,無言,卻儘是淚痕. 妹妹說零六年一、二月她要打一場大仗,身體裡的壞血要抽出來,而由她自己骨髓再製造的新血由心臟部份重新注入,醫生說已製造了l.8million c.c.的新血,已夠用了。

弟弟怕我受刺激過深,沒讓我到醫院。農曆新年,妹妹是在醫院渡過的。我祈求她情人節可以回到家中。日日夜夜只有重複又重複的祈禱,要用的方法已用盡,剩下的只有全然的交託。

再見她時,是耶穌受難日,而我已快要精神崩潰,她用款式美麗的頭巾包裹頭部,有時用假髮,但樂觀的她仍時常微笑著,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我想如果是我,是無法承受這沉重的十字架的,她對主的信心真大。七月初,妹妹說要替我補祝生日。這一次她長出了新頭髮,不多,像個活潑的小男孩。生活如常,比我快樂。我開始反省自己是一個小信<德的人,經不起風浪,怯懦,弱小又可憐。正因這樣,我只好更依恃上主。主啊!若您再不支持我,我就要陷於絕望的境地了。讓我投奔您吧。忽然依撒意亞先知書六六12-13 的章節感動了我「就如人怎樣受母親的撫慰,我也要這樣撫慰你們,你們將被抱在懷中,放在膝上搖擺].

回想在二○○五年的十月一日,那是聖女小德蘭的瞻禮日。早上起來我仍然感到很疲倦,駕車時在想,我該告訴妹妹,有需要時,我將勸她接受移植骨髓,好讓她活下去,她的孩子還小,只有九歲,想著想著,迷惘、慌亂一片,結果發生了撞車的意外。大概是聖女救了我,沒有人受傷。我在想我是否會因移植骨髓而在二○○六年死去?這一生我還有什麼心願未了?

二00 六年已過完了大半,妹妹和先生,小孩一起到佛羅里達州遊玩,她替兒子慶祝十歲生日,隨後又在八月慶祝結婚十四週年紀念。她活得比我健康快樂。而我,卻似沒有靈魂,一直沉淪下去,漸漸不知自己是誰?憂心如焚,恐懼失去了她。愛裡沒有恐懼,我想了一個方法,求天主救我們,再大的風浪祂也會平息。我說:「主啊!妹妹的孩子還小,而我的女兒已經二十幾歲,讓我把自己的生命和她交換吧。」我不知天主是否聆聽我的祈禱?我只有選擇安靜和沉默,「天主啊!我在這裡,我來實行您的旨意,我盼望穿上天主的能力。」(dynamis tou theou)。

十月八日感恩節前夕,弟弟和我一起到妹妹家,遠看她秀髮如雲,微曲的,襯托她的臉龐,很美麗。她烹調了火雞及各式各樣美味菜餚,讓我們大快朵頤。無法知道她是否徹底痊癒,但是,我,這個破碎的心靈感到更加靠近主了.

寫于零六年初冬